1.孟溪 (第2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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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女生知道后再也不肯来学校了，说要休学，班主任才找他谈话。他当时气郁凛之前篮球课占场子的事，将事栽到了他身上。
谁能想到班主任就信了，要叫郁凛家长。
“真的，我明天就去跟老邓头解释……”
东子看到他眼神不住朝一侧晃，直接上前一步脚踹上他腿窝，“废物，别去脏阿凛的眼。真是恶心。”
他们几个虽说打架旷课无所不沾，但哪次都堂堂正正的，该认就认，最瞧不上这种背后栽赃抹黑的行为。
张智被踹地倒在地上，哼哼着抱住膝盖：“……还有那个白茹，我去她家里道歉，给她赔罪求她回学校，行吗。”
白茹是在煤气爆炸中烧伤、半边脸都留下可怖瘢痕的女生。
东子轻瞥了眼，手举起半截椅子腿。
电光石火间，椅子腿上的钉子就要敲上张智的腿，仓库阴影传来一声轻咳，止住所有人动作。
东子放下手里的板凳腿，侧身看去。
阴影中的少年终于侧身过来，他五官深邃，刘海略有些长，松散搭上眉骨。一张脸生的精致却显凉薄。
沉默了半晌，少年森冷的眸光终于慢条斯理晃过地上趴着的张智，薄唇轻掀：
“空口白牙，谁知道你出去后去不去道歉啊，当我们傻？”
本来心存侥幸的张智被说的一震，身子僵住。原来他什么都看出来了。
其实郁凛说的没错，自己说去道歉、去解释都那都是装的。
谁都知道普通人摊上这事就是停课、退学的待遇。
他妈起早贪黑去大发市场卖菜，才攒够上这里的学费，他不能被退学。
张智攥紧着拳头眼神躲闪，“我肯定去，真的，我周一就去，郁凛你信我。”
叫郁凛的少年听了，手随意搭上椅背：“信你？我不敢呀。”
他抬头，懒散地瞥了他一眼，“你都在老邓面前陷害过我一次了，我哪敢再让你去？”
旁边东子等不及插嘴：“阿凛，别跟他废话，要我说直接废了这丫一条腿，看他还敢不敢……”
话没说完被宋阔打断：“凛哥都在老邓那儿挂上号了。你这要真打折他的腿，之前的事不是凛哥做的，也成凛哥的错了。这锅凛哥背定了。”
东子被说的哑口无言。
张智听到他们对话，心里涌起一线希望：
“你们放我走，我周一就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把事儿都说清楚……还有赵文，最开始就是他从我这儿拿走视频的，他能作证……绝对……”
他边说，边朝前看。
少年面无表情，眼神却很犀利，看过来的时候眸子里有浅淡的嘲讽，像提前窥得一切。
张智被他看的心虚，声音也越来越低，最后低声问，“……你要怎么才肯信我？”
半晌静默。
在张智忐忑不安中，男生突然抬手，一旁废旧的储物柜后走出了一个人，他接过那人递过去的东西，唇角的笑有些邪：
“简单啊，你只要留下点把柄，之后你要不去的话，我们就把东西放出去。”
张智看过去，等他走出阴影，才看出他手中是一架尼康d750。
郁凛手指随意把玩了下手中单反，信步走上前，透过镜头看张智：
“不是喜欢看片么，今天就让你当一回男主角。就看你是更想去道歉解释，还是更想全校都观摩一下你的表演了……”
话说完，回过味儿来的几人爆笑出声。
其中最数宋阔笑得夸张，他边笑边捂着肚子，“操啊，凛哥这招真毒。”
“给他拍小黄片，他要不去解释，咱们也学着把视频传上网。在学校干这种事，到时候一样是退学的待遇，连脸都丢光了。”
张智听了他们的调笑，不可置信瞪大眼：“不……你们怎么敢，你们不能……”
随着他话出口，郁凛眼神冷下来。他微顿了下，手中单反交还程越川，之后随意扭了两下手腕。
就在张智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时，视线里，男生唇角突然一哂，声音淬着寒：
“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。”
-
孟溪在楼前转了两圈才找到那扇矮旧铁皮门，她一手拿好资料，一手去拉门把手。
把手上面生锈，沾上她白润的手心，动作时摩擦地生疼。
孟溪忍下疼，门勉强拉开一个缝。
门里，男生沉闷的呻=吟合着其他人的调笑声传出。
她顿住脚步，突然想起从前在苗寨，一到下课，同班几个野小子就一股脑跑到老师办公室闹腾。
这时年轻的支教老师总是笑眯眯从抽屉里摸出一两样小零食。
有时是一小袋辣条、有时是一盒泡泡堂，总是山村里没有的样式，上面印着洋气的字母。
然后拿了好处的男生就心满意足地跑走，还经常分给她一半。
孟溪晃晃脑袋，继续推着门朝里。
铁皮门重，她力气小，挤了半天勉强进去了半边身子，剩下一条小细腿留在门外，可怜兮兮地。
就在她费劲支撑门朝里时，鼻梁上的墨镜突然被回弹的门碰上。
墨镜一下摔到地上，弹了两下，落在一步之遥的门内。
孟溪看到后慌忙低下身去捡。
她腿跪上地面，手费劲朝前摸索着，还没碰到墨镜，一双穿着校服的腿出现在视线里。
下一秒，压在她身上的门倏然被推开，一个咋呼男声响起，“操啊，凛哥，这儿有一个偷听的。”
说完男生扭头，“你是哪个年级的，在这儿偷看多久了？”
一高校领导丧心病狂，最近搞出一个“举报奖励制度”。
对于打架旷课，举报了能拿到小奖状和文具，甚至还有活动课加分。
上个月他们几个就栽到一个重点班男生手里，差点被记大过，也就因为这，凛哥今天才没贸然跟张智动手。
宋阔不敢大意，慌张朝里招手。
孟溪勉强蹲起身，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男生时，看到一头鸡窝般的乱发，她凝神，顺着他的视线朝里看。
整个仓库黑漆漆地，只有一点光从房梁的缝隙透下，铁的杂物柜摆放散乱，旁边是高高摞起的旧桌椅，扑面一股灰尘的味道。
没有老师、也没有熟悉的黄漆木办公桌，只有几个半大男生站着，围着一个趴在地上的人，看着像是打架现场。
孟溪有点慌，她想起今天出门前卓思玥说的校外小吃街小混混打死人的传闻。
她悄悄抬眼看了下男生身上的一高校服，一高有门禁，难道混混现在也懂装成学生的样子混进学校了？
孟溪舌头打结，刚想解释自己找错了地方，口未张开，被身旁鸡窝头喊作“凛哥”的男生已经转身。
借着房梁缝隙投下的亮光，孟溪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。
高挺的鼻梁，深邃的眉眼，薄唇弧度冷淡。
少年身形颀长，一身白衬衫穿在他身上，配上这样偏冷的长相，有着不合这个年龄的森凉气质。
让人心慌。
在听到鸡窝头的喊声后，他只是侧首瞥向身旁人，薄唇微掀，吐出两个字，“继续。”之后才迈开长腿走来。
看着逐渐走近的身影，一瞬间，孟溪全身血液倒灌入头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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