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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书，传谢宴见我。”
听见苏婳这般简洁的话语，知书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。自从小姐得知枭王殿下不在人世之后，就便成了这副模样。
当年知礼死在黑暗官场之后，小姐也有一段时间是这副模样的，但是将那些间接伤害知礼的人处置之后，小姐就恢复灵力原来的模样。
现在呢？知书知道，要是想要小姐回归到当年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可能，因为枭王殿下也算是死在小姐手中的，小姐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。
虽然知书也惧怕如今冷血而冷漠的苏婳，但她知道苏婳待她还是极好的，因此斗胆问道：“小姐，已经很晚了，想必谢大人也已经歇下了，倒是这几日念君小狐狸似乎不太好，小姐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念君。听见这两个字，想起那只被叶辰送来的狐狸，苏婳的眸光黯淡了几分。
站起身活动活动已经酸疼的手臂，推开木窗扉，上弦月洒下点点月光，苏婳低低叹息。
想她初入殿阁的时候，也时常忙到这样的深夜，如今殿阁已经成为了内阁，当年在她身边咋咋呼呼的应瑀也已经成为了三公之一，但是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。
“陪我去看看念君吧。”犹豫再三，苏婳如是说道。知书闻言无声笑了笑，连忙向前引路。
因为主人是内阁首辅，念君的身份亦不是普通狐狸可以比拟，因此小狐狸自己有一间偏殿，在里面肆意妄为也没人敢说什么。
但这几日念君并不闹腾，而是病恹恹的趴在地上，原本属于无期玉狐洁白如雪的毛色纵然再月光的照耀之下依旧黯淡，苏婳心中猛然一跳。
看见苏婳，念君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兴奋的跳起来扑在苏婳身上，而只是摇了摇尾巴表示对看见女主人的喜悦之情。
俯首为念君理了理有些杂乱的皮毛，苏婳心里似乎有什么在堵在心间，闷闷的难受。
示意知书出去，苏婳就这样与念君呆了一夜。翌日，知书推开殿门一看，看见苏婳趴在念君身上，一人一狐睡的正香，知书不由叹息。
还好有只小狐狸，不然小姐的心里，恐怕会更苦。
昨夜传唤谢宴的事情被搁置，睡了一个饱觉的苏婳一睁眼，天光大亮。
还好是沐休，不用上朝。
在内阁殿内，苏婳与谢宴谈论关于将朝廷制度改为三省六部的事情，章程拟定之后便会将奏折呈给皇上，如今顾清歌上位不久，大权独揽，只要这章程能在她手里通过，基本上就没有问题。
看着谢宴身着素色官服坐在案几前书写，日光镀上淡淡光芒，让苏婳有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。
察觉到苏婳的视线，谢宴笑了笑，带着几分写意的味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谢宴也知道这段时间朝堂之上皆人心惶惶，众人都感受到首辅大人身上的低气压，因此与苏婳有关的事情是能躲则躲，能推就推，不少事情都推到了谢宴身上。
接触了苏婳那么久，无论苏婳是当年那个从兄长救下她的小姐也好，还是如今这个冷漠的首辅大人也罢，谢宴知道，苏婳的本质是没有变化的。
因此纵然惧怕苏婳，他倒是没有什么感受，反而比较喜欢与苏婳一起共事，因为足够安静，也没有勾心斗角。
听见谢宴的询问，苏婳难得一笑：“没有什么事。只是想着，如果这三省的事情真的能够落实，那么朝廷能为民造福的地方会更多。”
当年丞相一门独大，背着皇帝做了不少违背民心的事情，如今将丞相手中的权力分割为三省，即为中书门下尚书省，分别负责决策审议和执行，三省的长官皆是丞相，三位丞相相互制约事情。
而这是外朝，内朝之中，还有苏婳这个首辅与皇帝共同把持朝政，极大的保证了稳定。
“是啊。”看着自己笔下的奏折，谢宴也笑道：“若这三省能早日落实，百年之间华国必然安定。”
如苏婳所料，关于三省建立的奏折一呈了顾清歌，顾清歌立刻力排众议通过，要求在苏婳，谢宴，应瑀的辅助之下建立。
虽然还没有开始建立，但苏婳已经感觉到了些许的轻松，想到自己一旦开始建立三省制度，恐怕会有一段时间忙，连忙前往季府上看望季子玉。
自从那日秋雨夜之后，季子玉的身体越发不好，一进府中，便有淡淡的草药味道弥漫开来。
循着味道的源头，苏婳果然看见季子玉躺在庭院之内晒着阳光。
“婳儿来了。”听见脚步声，季子玉微微眯了眼眸，看见是苏婳，唇边笑意愈加温和。
苏婳也轻松一笑。自从她担任内阁首辅之后，很难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放下所有的防备去轻松，但季子玉的身边，却始终能给她安心。
“恭喜婳儿，要建立三省六部，当年在心里酝酿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要开始了。”
“嗯。子玉，你的身体怎么样了？季神医怎么说？”坐在季子玉身边，苏婳柔声问道。
“老样子。几年之内死不了的。”季子玉自嘲一笑：“至少也要等到……”
等到永除你身后的某些后患。
但这句话，季子玉并没有说出口。
“等到什么？”
“等到婳儿你开创太平盛世。”
听见季子玉的话，苏婳眼底笑意越发温和。众人皆惧她怕她，说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，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，还能面不改色的继续的生活。
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？纵然她日日以泪洗面，回不来的终究是回不来了，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充实自己，她反而，没那么想念了。
反正，无论如何，那个人始终活在她心里，与她，同生同灭。
“公子，宁王世子求见。”远处，传来青鸾的通禀。
宁王世子，陆孟君？他回都城了？
听见这个遥远的名字，苏婳唇边笑意未变，但在心底却默默叹了一口气。
这才过去多久，就已经物是人非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