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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不好？”贺云稠继续引导。
“为……爸爸不能看我，不能陪我，我见不到爸爸……也不能说是爸爸的儿子……我不喜欢明星。”张颂浩低着头，满脸羞愧。
羞愧？
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，他不应该说这些话，他说这样的话是错的。
贺云稠脸微微一沉。
而背后，张阳哲已经彻底呆住。
他过无数答案，却没有哪一个答案像在一样，刺入他的脏，宛如当头棒喝，让他震惊不已。
在外看光鲜亮丽的“明星”，“大影帝父亲”，对于没有他陪伴的儿子说，这是一个让讨厌的职业。
讨厌到永远不尝试，哪怕这么小，也依旧排斥。
贺云稠推推吱吱，说：“去『摸』『摸』他。”
莫灵吱乖巧头，走到张颂浩旁边，身体立起，两脚着地，艰难地伸出爪子，没能『摸』到脑袋，就在他的肩膀上拍拍。
黑爪子拍得很轻，却让张颂浩头一松。
刚刚那种羞愧、忐忑、不安，全都消失不见。
贺云稠这时候说：“你说得对，对一些而言，明星不是一个好职业，讨厌也很正常。你说出是对的，不管你说什么，都可以说，不用羞愧。”
他也抬手，『摸』『摸』他的脑袋，轻声问：“颂浩，告诉我和吱吱，为什么你不愿意说出？说出这些话，不好吗？你觉得很难受？”
六岁的张颂浩咬咬唇，头：“不好，为爸爸和夏阿姨会不高兴，不能让他不高兴。”
——这句话的语，仿佛是理所当然，仿佛是灌输进他脑海的“道理”。
“为什么不能让他不高兴？”贺云稠继续问。
莫灵吱的爪子再次艰难地拍拍，她几乎趴在张颂浩的身上。
但这样柔软的温度和量，让他踏实又安，一些不敢说的，也都尝试着说出。
他说：“为他是为我好。”
——依旧是理所当然，哪怕他不理解、不明白，但这是灌输给他的“道理”。
贺云稠的眼神沉，但他的神情还是那么平静：“颂浩，没能着为你好的旗帜，『逼』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，也没能用为你好的旗帜，束缚你。”
张颂浩茫然地看着他。
他太小，还不能完全明白这句话，可隐隐约约，又像是一道从未见过的、他期待的门，开在他的眼前。
走出那道门，是他最期待的——长大。
贺云稠站起，抬手，『揉』『揉』他的脑袋：“你还太小，不是你的错，以后，会有教会你这句话的。”
他转身，看向张哲阳。
一直站在旁边的张哲阳，回起刚刚张颂浩的答案，整个头晕目眩。
——他为什么不沟通？
——为他会不高兴，所以他不能说。
——他不能让他不高兴。
——为他是为他好。
这样的“道理”，让张阳哲整个都颤抖起。
贺云稠看着他，神情冰冷：“我说过，他只有六岁，他的问题，是你的问题。他身上所有让你不满的地方，都是你自己造成的。”
张阳哲张张嘴，唇瓣颤抖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贺云稠：“他口中提到的夏阿姨，是照顾她的保姆吗？我不清楚她的为，但看她教他的道理，让他什么都不说，是否可以怀疑——是害怕告状？”
顿顿，他继续：“或许，你还可以查一下，颂浩是否受到过虐待。”
张阳哲满脸不克制置信：“她、她在颂浩三个月大就到张家，一直照顾着颂浩到这么大……她对颂浩是真的，而且、而且还有颂浩的『奶』『奶』看着……”
贺云稠冷笑：“所以，你并没有在家里装监控吧？”
他抱起吱吱，再次『揉』『揉』张颂浩的脑袋，转身离开。
只是在路过张阳哲的时候，最后说一句——
“张阳哲老师，不到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的影帝，竟然这么信任别？『性』是什么样子，不懂吗？”
亲父子都能算计，亲兄弟都能反目成仇。
『性』，有时候超越象。
贺云稠大步离开，走很远一段距离后，突然到身后传张阳哲的哭声。
他紧紧抱着茫然的张颂浩，愧疚又痛苦地嚎啕大哭。
贺云稠停都不停，继续往前走。
张阳哲这算是好的，毕竟，他至少是真的爱这个唯一的儿子，哪怕他的教育有很严的问题。
他会不顾一切去接住从楼梯摔下的儿子，会为担儿子而焦虑不安，也会为疼和愧疚，嚎啕大哭。
——虽不成功，但至少也是个父亲。
不像他自己。
到这儿，贺云稠微微闭眼，深吸一口。
父母可以按照意培养、教育自己的孩子，他什么样，就可以教成什么样。
但很遗憾，
没有给孩子选择父母的机会。
这个世界上的不是都那么幸运，总有特别倒霉的，遇上最糟糕的父母。
他遇上一个好母亲，但也遇上一个糟糕的父亲。
眼前仿佛出一片血红，耳朵里面“嗡嗡嗡”开始响，周围的空变得窒息，那样的血『色』，如同曾经每晚的噩梦一样，即将再次将他淹没。
这时——
一个温暖的『毛』绒绒爪子放在他的脸上，肥嘟嘟的掌柔软。
贺云稠睁开眼睛。
黑白团子站在他的手上，用『毛』绒绒的脑袋抵住他的额头，轻轻蹭蹭。
爪子也安抚『性』地拍拍他的脑袋。
——收养，你也不开吗？
——不难过，吱吱陪你。
『毛』绒绒的脸上，满是担，那一双黑眼睛，倒映着他自己。
耳边的“嗡嗡”声霎时消失不见，世界变得清明。
——他说他对吱吱太好。
可这样的小可爱，他不对她好，还能对谁好？
这个世界上本只有他，但在还有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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