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一 噩梦 (第2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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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眩、怪异、猩红与荧光蓝的纠缠物……
画架面向着门口,我一眼就看到画布上面的内容。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,因为我就是作画的人。
这足以让观者感到头晕、恶心、烦躁的精神污染物,正是我一笔一笔画下的。
走到画架前坐下,拿起刮刀,将画布上的一小块颜料刮掉,再换画刀直接从钴蓝颜料罐里挖出一大块颜料,往画布上刚刚刮掉颜色的地方推色。
一时间,空气中只有金属刮擦过颗粒表面的“沙沙”声。
我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,要画什么,我所做的全部,只是随性地涂抹颜色。我的恩师常说,画是人心的反映,善者见善,恶者见恶,过于注重形象反而会本末倒置。而完全继承恩师风格的我,作画时都是放空大脑,让手指和手腕自由挥洒。
然而正是因为这样,最后的成品必定会是一只或数只不可名状的怪物。
就如我现在画的这一幅,堆砌在画室四周,正面对着墙壁的许多幅,全部都是各种各样不可名状的怪物。扭曲的触手,臌胀的肉块,交错的利齿,变形的瞳孔,尖锐的鳞片,黄绿的粘液和其他一些根本不敢细看的器官,填充满整张画布。全是我在落下最后一笔,纵观整幅画时,才愕然发觉自己画了什么。
我知道导致这个现象的原因,却已放弃去纠正。
这种画,我从不拿到外面去,摆在朋友店里标价贩卖的,都是些写生的静物风景或者人物肖像,是我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松懈才画下来的。我善用野兽派画法,就算是一盘苹果也能画出狰狞来,因此被开店的朋友吐槽过好几次,说我的画总是吓跑客人。
我的这位朋友,是少数知道我情况的人,我也给他看过几幅怪物画。一米九的东北汉子,硬是吓得脸色惨白,差点和我绝交。但那之后,他倒对我更加照顾起来,私下里还查了不少家族遗传精神病的资料,也对我画中的怪物做了调查。
其结果,病是一丝丝希望都没有,但怪物却有意外收获。
克苏鲁。
我的那位朋友在某一天,告诉了我一个不像神话的神话体系。他指着我给他看过的一副画,指着画中脑袋看起来像章鱼的深蓝色巨大怪物,对我说这个应该是克苏鲁。
对于克苏鲁神话,我以前并非一无所知。还在读大学时,我肝过的不少游戏里,有克苏鲁神话的元素,也看过《迷雾》、《颤栗黑洞》这类克苏鲁背景的电影。我知道那是一个冷酷无情,黑暗绝望,邪神遍地的世界观,但再深的层次就不得而知了。
如今,我读完了hplovecraft的所有小说,对那位死于1937年的恐怖小说家的人生轨迹了如指掌。我不得不承认,我的画中有他笔下那些来自太空的邪神的影子。但这说明不了什么。
爱手艺先生的小说所描绘的,是人类对于未知宇宙的恐惧,直击生物最原始的本能。而由他为源点壮大起来的克苏鲁神话体系,早已渗透到欧美恐怖文化的角角落落。就如同亚洲古典文学中,出现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。有些邪神的模样,即使不知道名字和出处,也早已为世人熟悉。
我也一定是受了影响,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,画出像是邪神的怪物。
这些画连我这个执笔者都感到厌恶,但作画的过程却能让我感到身心的平静。作为疏泄疗法的一种,我将每晚噩梦带给我的压抑,宣泄在画布上。以获取短暂的平衡,尽量延长我彻底陷入崩溃的时限。
拿起手边的抹布,擦掉画刀上的蓝色颜料,从镉红颜料罐中挖出一块颜料,继续作画。刀面斜贴着画布,抹开大片的猩红。脑子里什么都不想,眼睛里什么都不看,只是麻木的转动手腕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当我从冥想一样的空洞中回过神时,窗外天光大亮,已经可以听到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喧嚣和楼下小区居民的谈话声。这些来自人间世俗的声音,是那么的亲切可人,让我感觉到自己还在人世的安心。
我在这里,坐在自己的画室里,而非处在另一个冰冷疯狂的世界。
“食尸鬼……”
张嘴嘀咕了一句,由于喉咙干渴,声音有些沙哑。
画布上蹲着只狗一样的东西,以红蓝二色来表现明暗,显得它更加丑陋。那东西的身体像人,脑袋像狗,皮肤褶皱,獠牙外露,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凶光。比被生化武器摧残过的丑鬼,还要面目可憎。
若要和克苏鲁中的邪神对号入座,那就是《皮科曼的模特》里出现的食尸鬼。
它丑的我不想多看一眼。
低头,从地上的工具中找出刮刀,在画的角落刮出我的笔名——白疯子。接着就这么将未干的油画从画架上取下,丢弃在画室的角落,正面对着墙。
回到卧室,我发现放在床头的智能手机屏幕是亮着的,拿起来一看,发现是我那朋友在十分钟前发来了一条信息。
“!”
居然有生意上门?!
什么忧郁,什么阴沉,什么精神疾病,全部不及金主重要啊!
我几乎跳起来,赶紧换上一身能出门见人的行头,拿皮筋把头发一扎,揣上手机钥匙钱包冲出门去。
我名叫魏仼壬,男,27岁,是个在魔都默默无闻的草根画家。患有家族遗传精神病,自觉正常的时日无多。正为攒够住院费,而努力赚钱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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