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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兰让华兰来学规矩也不是说说的，第二天给盛老太太请了安就拉着姐妹回屋子了。
“我听说姐姐要议亲了？”她招人上来果子茶点。
如兰捧着一块儿酥油鲍螺吃的欢，华兰红了脸，“你这丫头才多大，说这些做什么。”
“我过了年就六岁了，”她推了一碟子牡丹饼过去，“我听说，父亲有意忠勤伯家？”
华兰是真不知道父亲给她相看的是谁，听她这么一说，也顾不得害羞。急忙问道，“忠勤伯家？”
“嗯，忠勤伯的次子袁文绍。”她喝了口果子露，“我是听外祖母说的。你也知道，在外家她是从来不拘着我的。”
“那人——怎么样？”她低声问。
“祖母到没说不好，只是那次子年纪大了，快二十了还没结亲。”
“会不会有什么隐疾？”如兰就好奇，“那么大了，还不成亲？”
“你呀。”她指指妹妹，“嘴巴这么快，以后有你好受的。”
如兰赶紧捂住嘴巴。
元兰就招来高嬷嬷让嬷嬷和华兰说。
听到袁文绍性格沉稳，也有了功名，心里就安稳了些。“那他为何至今未娶？”
“他是被家世连累，这事和前朝有牵扯，姑娘如今不用管这些。只要知道那哥儿是一般的官宦世家不敢与他们结亲，差些的人家他们又瞧不上眼，这才拖累到现在。人品相貌都是过得去的。”
这说了有一会儿了，高嬷嬷就让几个姑娘起身学规矩。如兰要跑，被元兰一把揪回来。“都吃成个球儿了，还不多动动。”
如兰挣扎着要跑，“四姐姐，那是你们要学的，我还小呢。”
元兰挑眉，松了手，如兰一下就往前扑，好不容易站稳了元兰拍拍手，“那你走吧，反正墨兰那丫头有着人教导，以后比不得别人但总比你强些。”
如兰圆圆的脸上露出不忿，“我学！”
这个妹妹要哄那是真的好哄的。
元兰的课一般是有两个个时辰，半个时辰歇一次。她瞧着如兰的模样，知道小姑娘受不了，只让她跟了一个时辰就休息了。
华兰也是学的辛苦，但她年纪已经大了，知道多学些总归是有好处的。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。
高嬷嬷为人十分和善，但教导姑娘们的时候却又十分严厉。如兰瞧着元兰明明做的很好了，但还是因为一些小事儿被敲了手板。她心里对高嬷嬷就升起一股子敬畏。
下午的课倒是悠闲，调香擂茶，这些事风雅的玩意儿。
“干嘛要学这个啊？”如兰嘟嘴摆弄着桌上的工具。“又不好玩，还不如捶丸呢。”
“墨兰。”元兰淡淡的说了两个字。
“我是嫡女，将来是要做正室贵妇的，这些东西肯定要学。”如兰一脸正经的坐直了身子。包子脸满是严肃，华兰和几个丫头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。“不许笑，我一个嫡女比庶□□秀难道不应该吗？”
元兰看着周边嘻嘻笑着的众人，皱了眉。
等晚间摆了饭食，元兰就挥退了下人。“如儿，过来。”
如兰一脸茫然，看着元兰有些严肃的脸，有些害怕。
“四姐……”
“你平日里也是这么嫡女庶女的挂在嘴边？”她端坐着，抿直了唇。
“我——”如兰不敢反驳，只眼巴巴的瞧着华兰。
华兰倒是有几分明白，她本就聪慧，平日里也是看不惯王氏娇宠如兰的，是以只低着头瞧着手里的琉璃杯。
“你瞧大姐做什么！”她一拍桌子，“说！”
如兰被吓了一跳，眼眶红了起来，“四姐～”
“眼泪憋回去！”她瞪了一眼，“说重点！”
如兰一下就不敢哭了。只能抽抽噎噎的说，“是。”
“那我问你，你可知父亲是嫡是庶？”
如兰抽泣了一声，“是，是庶子。”
“那你这话说的，你以为你扎的是谁的心？是林栖阁的心？还是父亲的心？”她冷冷的看着妹妹，“我去外祖家之前就和你说过，不要和林栖阁的对上，父亲本就偏心那一房，你再趾高气昂的，父亲难道还偏向你不成？”
如兰被说的掉了金豆子，可偏偏不敢哭出声。华兰见幼妹如此也是心疼了，“元儿，小妹也是年幼……”
“那大姐您可年幼？”她反过来说华兰，“您见着妹妹这么说，一点儿也没有阻止，可见心里也是是这般想的。”
华兰心里尴尬，但也摆出长姐的架势瞪她，“你如今能说会道起来了，还敢教训长姐？”
元兰被噎了一下，好不容易顺气，“你做错事我还不能说呀！”
说到最后，语气软了下来，“算了，反正以后你们就算心里觉得也别露在脸上，毕竟在父亲那里不好看。”
“那墨兰那个死……她要是抢我东西怎嘛办？”
“你在我面前会哭，怎么在他面前就不会了？”元兰拉着她擦了眼泪，“只要父亲要，你就哭。你是妹妹又不是姐姐，何必让着她。”
“那父亲要是强压着我给呢？”如兰懵懂。
“那就装晕，装病。”她点了点如兰，“墨兰要哭，你就哭的比她惨，墨兰要委屈，你就比她更委屈，墨兰要是觉得自己可怜，你就扯上长幼。如果她扯上嫡庶，那就更好啦。”
“怎么更好？”
元兰一翻白眼，“家里姐妹兄弟父亲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从来不分嫡庶尊卑，她若觉得她是庶女就比你弱，那不就说父亲这个当家人做的不好吗？”
如兰瞪大眼，还有这种操作？
元兰就点了她一下，“你呀，多少要懂得迂回。”
“可了不得，家里出了个女诸葛。”华兰就笑着闹她，“不过你要是真聪明，你就把管家权给母亲讨回来？”
元兰瞧了她一眼，略思考了一会儿。
才说道，“大姐姐，你竟是这般傻了吗？”
如兰被她说的一怔，又见她叹了口气，明明稚嫩的脸上却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，“好吧，我就再帮你们一次。你可要看好了。”
华兰气不过，一把把她抱到怀里挠起了痒痒。“你个小丫头现在倒这么埋汰我了！”
元兰虽然一副老成模样，但毕竟年纪小，被华兰制住了跑也跑不了，只能哎哎的叫唤，“大姐，大姐我不敢啦！”
外面的风吹的梅花簌簌落下，房里却暖意融融。
第二天元兰还没起，就听到外头脚步杂乱。她瞧了眼睡得安稳的如兰和华兰，也没有起身，就这么躺着。
没过一会儿就有丫鬟婆子来喊她们，如兰想赖床，被她一把抓起来。
屋子里暖得很，元兰趁透过窗往外瞧。她的院子一直有专人打扫，青石小径上铺着雪，小径两侧的梅树下落了薄薄一层的花瓣，但枝上的梅花却更艳了，红透满园。
“四姐在看什么？”如兰瞧她看的入神。
“没什么”，她收回眼，“赶紧洗漱吧，今儿个不用去请安，咱们在院子里走走。”
“这么冷的天啊。”如兰缩缩脖子。
“姑娘，换双鞋子。”高嬷嬷并着大丫头拾秋进门来给三人换了兔绒的皮靴子。
又有几个丫头拿了兔儿卧和披风手炉等物。
三个姑娘要在家里走动，跟着的人就不多。高嬷嬷是新来的，又是元兰的贴身嬷嬷，自然要跟着她熟知地形，再有拾秋也是要跟着的，再叫个丫头指路，多的元兰就不耐烦了。
盛府不是很大，最多一个时辰就走完了。
可如兰年纪小，华兰又是个不常走的，不过一会人家就觉着累了。元兰瞧了瞧，“那边是谁的院子？”
“是卫小娘的。”小丫头探头看了一会儿。
“那咱们就过去歇歇脚吧。”她在前头走着。
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了一个小丫头的哭声。
“哭什么哭！”一个声音训斥她，“让你要的碳火可要到了？”
“没，没要到。”小丫头稚嫩的哭声传来，说到后面还抽泣了两声。
“你怎么就没要到了？”女声高了起来，“说了是咱们的份例了没？”
“说了。”小丫头抽抽噎噎，“可她只叫我滚。”
元兰眉头一皱。
里面的女声怒气愈重，“小娘还怀着身子呢！日日裹着厚衣裳睡得瑟瑟发抖，这般已是第三次讨柴火了，这老虔婆！定是瞧不起咱们！”
元兰使了眼色，“先避一避。”
几人退到了墙后，给她们带路的小丫头飞莺就跟着那个怒气冲冲的背影去了。
“四姐？”如兰扯扯她的袖子。“咱们回去吗？”
“回去做什么？”她捧着手炉，“这是瞌睡了有人递了枕头。”
她径直入了院子。小丫头偷偷躲着哭，瞧见她们还被吓了一跳。
华兰瞧她一张小脸通红，心里叹气，“这卫小娘过得不容易。”
她也是时常接济她们的，可这人性子软弱不争不抢的，可不得被人使劲儿欺负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