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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嘉泽边擦头发边走到胡导身边,胡导正在蹙眉看影像,看到易嘉泽走过来指着屏幕说道:“感情还算到位,只是你走到这里的时候,脸没有对着镜头,这一块需要补拍。”
谁也不愿意在冷水中再走一遍,但易嘉泽没有半点怨言,甚至话都没说一句,只是把毛巾交给小刘再次上场了。
气氛要求雨是瓢泼大雨,易嘉泽被淋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,但掌握好感情的表现力度,演完了这场戏。
胡导看完后,终于点了点头。
这代表易嘉泽杀青了。
林立给易嘉泽订了明天回去的机票,胡导因为还有一个宣传短片要拍,还需要留在山里一点时间。
易嘉泽拍戏的时间,胡导只批评他的缺点,从来没有夸过他,到了最后,胡导看着这个被淋透的沉默年轻人,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:“别忘了,你现在的状态。”
易嘉泽点点头,然后胡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小刘在旁边看呆了,“就这样?胡导怎么不夸你啊。”
不是他自夸,他嘉泽哥这敬业的程度,这演技在年轻演员中简直难逢对手,他本来以为胡导会非常感动,在最后会一反常态夸夸易嘉泽呢。
易嘉泽打了个喷嚏,他揉着鼻子说道,“敬业本来就是演员应该有的,胡导夸我做什么?”
说完,易嘉泽又打了一个喷嚏。
小刘见了,连忙又给易嘉泽披上了一件外套,“嘉泽哥你多喝点姜汤,把寒气逼出去,小心发烧了。”
这几天的拍摄力度大,易嘉泽一直没有休息好,身体本来就不舒服,淋了雨后,他感觉头昏昏沉沉的,这可不是个好预兆。
易嘉泽连忙喝了口姜汤,心说回去好好睡一觉,身体就能好了。
结果,一觉醒来,他发烧了。
秦燃愣了一下,问道:“你要跟我说什么?”
“那个……”易嘉泽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,“我忘了给你打电话。”
秦燃失笑,他还以为听到什么要紧的事情,没想到就只是这个。
易嘉泽见秦燃笑了,有些拿不住他的意思,因为秦燃生气,他有些小心翼翼的“我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的,但我越烧越糊涂,烧得我什么都忘了。”
易嘉泽手指绞了一下被子,小眼神不敢看亲人哪,小声说道,“我知道错了,你能不能别生我气。”
秦燃哪里还生得气来,他柔声说道:“我不怪你,你休息。”
易嘉泽点点头,说道:“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。”
“我不回去。”秦燃说道,“你病还没好,家里没人不安全,我在这守着你。”
易嘉泽微微蹙眉,他家是有客卧的,但客卧里都是杂物,连张床都没有,秦燃留下来就只能睡在沙发上,可秦燃腿那么长。
他的目光在秦燃的腿上一扫而过。
秦燃愣了一下,很快就反映了过来,他笑笑说道:“我不在沙发上睡,我能在你屋里打地铺吗?”
他发誓他,他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。只是单纯地想守在易嘉泽身边。
怕易嘉泽多想,秦燃刚要解释,就听到易嘉泽声音小小的说道,“可我会传染你的?”
本以为易嘉泽会质疑他的动机,没想到他却在关心他的身体,秦燃忍不住勾起嘴角,笑笑硕大:“不用担心我,小小的感冒是放不到我的。”
见秦燃态度坚定,易嘉泽只能放任秦燃去了,他翻了身面朝着秦燃,本想着再跟他说几句话,但不知道为什么,闭上眼睛就睡着了。
秦燃盘腿坐在易嘉泽床边,见易嘉泽有一根手指半露在被子外面,他目光深了深,轻轻将那根手指扣在了指缝里。
秦燃看着床边温暖的灯光,突然笑了一声。
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。
那时他刚刚是十岁,易嘉泽六岁。
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有闹僵,易嘉泽还总会很乖巧地跟在他后面,甜甜地叫他“秦哥哥。”
他幼时性格顽劣,几乎每天都在你闯祸,但易嘉泽跟他不同,他安静又乖巧听话,样子又精致,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,易嘉泽是个喜欢穿男装的小姑娘。
有次,他们的父母都去参加晚宴了,易嘉泽的父母怕易嘉泽孤单,就把他带到了自己家。
易嘉泽刚来就有点不舒服,秦燃知道他烧得脸都红了,才察觉到不对劲,不过那时候他没有多想,还嘲笑易嘉泽红起脸来像个小姑娘。
等易嘉泽扛不住直接倒下了,才慌慌忙忙叫来了保姆。
小秦燃看到佣人们围着易嘉泽忙来忙去,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。易嘉泽乖巧懂事,一向是大人们的心尖肉,如果被他爸知道了……小秦燃越想越害怕,缩在墙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。
佣人们给小易嘉泽喂完药后,让他好好睡睡一觉,出去之前还想把小秦燃也带出去。
小秦燃死活不出去。
小易嘉泽见状,小声说道:“让秦哥哥留下来吧。”
小秦燃听到易嘉泽像刚出生的小猫那样发出虚弱又细软的声音,突然想起家里猫那只因为刚出生就夭折的小猫,吓得打了一个寒战,连忙握住小易嘉泽的手,吓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“你可不要死呜呜呜。”
小易嘉泽弯起嘴角笑了,只是笑的苍白又无力,一向天不怕地不怕,在他爸的痛揍下只会嚎叫,不会掉眼泪的孩子王小秦燃,一个没忍住哭了起来。
“你你你……别哭啊。”小易嘉泽手忙脚乱地给小秦燃擦眼泪,然后细声安慰道:“秦哥哥你别担心,我一定会没事的,只要睡一觉我一定会好的。”
小秦燃还在啜泣,在别人面前哭对他来说是件很羞耻的事情,他狠狠地摸了一把眼泪,顶着红红的鼻头,带着哭腔说道,“那我们一言为定。”
“嗯嗯。”小易嘉泽重重地点了两下头。
见秦哥哥不哭了,小易嘉泽松了口气,身体一放松,困意就上来了,他打了个哈欠,小手揉揉眼睛,声音软糯有细小,“秦哥哥,我困了。”
“你睡吧,我会再这守着你的!”小秦燃坐在地上,一只手握住了小易嘉泽白白嫩嫩的小手。
小易嘉泽眨了两下眼睛,他带着浓浓的困意说道,“你在这,我会传染你的。”
小秦燃坚定地握着小易嘉泽的手,拍拍胸膛挺直腰说道:“你秦哥哥,怎么可能怕这个!”
话里话外,但是骄傲。
小易嘉泽抿着嘴笑了,在药物的作用下,他已经睁不开眼睛了,他眯着眼睛,小声说道:“谢谢你,秦哥哥。”
就因为这一声,从来没有把自己带入哥哥角色的秦燃,决定护着易嘉泽一辈子。
当晚,小秦燃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,就是不敢闭上眼睛,他害怕跟小猫一样偌易嘉泽,会悄无声息地离他而去,直到大人回来,他才因为太过困乏,一头栽到了地上。
想起以前的事,秦燃忍不住笑了起来,他回头看着床上的人,易嘉泽的五官变化不大,还能看出来一样的影子,但个性已经从软软的变成了现在这个冷冰冰的样子。
他还是没有护好他。
当年易家出事的时候,他还在上高三,除了跟着着急,什么忙都帮不上,而且那个时候,易嘉泽对他们非常抵触,拒绝跟他们来往。
两人相处了那么久,秦燃很清楚易嘉泽是个多么倔强,多么骄傲的人,他不会接受别人的怜悯的。
秦燃微微用力,把易嘉泽的手圈在自己手心里,头枕在床边,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。
易嘉泽醒来的时候,身体已经很清爽了,让用手试了试额头的体温,已经恢复到正常温度了,只是身体还非常疲乏,这让他只想躺在床上,哪都不想去。
他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,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。
易嘉泽:“……”
他猛地坐起来,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秦燃,你还在吗?”
然后他听见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,门开了,秦燃端着一碗粥走进来。
“烧退了吗?”秦燃一边把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,一边问道。
易嘉泽点点头说道,“退了。”
秦燃动作自然地用手背贴上易嘉泽的额头,说道,“确实不烫了,不过还是要好好注意,不要再受凉了。”
易嘉泽下意识乖巧地点点头,然后做保证,“嗯,我一定会注意的。”
秦燃看着易嘉泽,突然笑了一声,他说道:“刚醒来,喝点粥垫垫胃吧,待会我给你做几个清淡的小菜。”
说完秦燃把粥碗递给了易嘉泽,见后者还在傻傻地看着自己,他勾了勾嘴角说道:“怎么,还想让像昨天晚上那样喂你吗?”
易嘉泽这才意识自己正在傻乎乎地盯着人家看,连忙拿过碗,低下头掩盖自己慌乱的神情。
刚退烧,易嘉泽没有什么胃口,但想着这是秦燃专门为他准备的,就硬着头皮往最嘴巴里面塞。
“咳咳咳。”易嘉泽一不小心呛到了,咳嗽得眼泪都要出来了。
秦燃见状,连忙接过易嘉泽手里碗放到一边,然后俯下身帮易嘉泽拍了拍背,担心地说道,“好受点了吗,你不想吃就别吃了,别强迫自己。”
易嘉泽那个口气倒过来了,他抬起头鼻尖撞在秦燃的胸膛上,易嘉泽猛然意识到,秦燃给拍背的动作很像把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。
易嘉泽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推开秦燃,临到最后,不知哪根筋搭错了,改为了抓住了秦燃的衣服,他这个动作还把秦燃拽近了几分。
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,易嘉泽大脑轰的一声,直接死机了,他就维持着这个动作,一动也不动。
秦燃也配合着一动也不动,两人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动作,最后易嘉泽咬牙决定破罐子破摔,伸出手,搂住了秦燃的脖子,他趴在秦燃耳边小声说道,“那个我有点难受,你让我抱一会好不好。”
说完易嘉泽的脸比昨天发着烧还热,他把头埋进秦燃的臂膀里,恨不得就这样憋死自己。
秦燃深吸了一口气,克制着自己的欲望,轻轻拍了拍易嘉泽的背,说道,“是不是遇见什么伤心事了。”
“嗯。”其实没有,但在这种情况下,易嘉泽只能顺着往后说。
“没事,一定会过去的。”秦燃又说道。
“嗯。”易嘉泽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。
两人就这样抱了好久,直到腿都麻了,易嘉泽才松开了秦燃,他眼神飘忽,根本不敢去看秦燃的脸,他结结巴巴地说道,“那个,让你见笑了,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,还矫情地找人寻安慰。”
易嘉泽越说耳尖越红,尽管这样,他还是费力的掩饰着。
秦燃的声音也不太对劲,他压低声音说道,“这很正常,人都有脆弱的时候。”
然后他抿抿唇,看着易嘉泽说道,“那我遇见伤心事的时候也能来找你吗?”
易嘉泽愣住了,“什么?”
秦燃舔舔嘴唇说道,“你也能像刚才那样安慰我吗?”
想到刚才安慰的方式,易嘉泽脑海中炸出了一朵烟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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