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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就像是凝滞了，林未觉被这样的眼神盯着，一时有些紧张。
他活了二十多年，还从未这样彻彻底底地、完全不想挣扎地被某个人的气势压制过。工作和生活中，从来都是别人占对话的下风，被他说得哑口无言，或是神情紧绷、谨慎小心。
偏偏到了顾千执面前，却像是突然被克制了哪里一般……
恰在他心里生出不满的前一秒，顾千执忽然又收回了视线，重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。
空气再次流通起来，头顶的压力也猛然一轻。
不等林未觉说什么，顾千执忽然带着人走向门口，“你需要休息，明天我再来问你答案。”
“啊，嗯。”林未觉看着他的背影，下意识地想挽留一下，却没想到什么说辞。
顾千执脚步停在门口，肩膀一侧，朝他回头看来，笑道，“既然你更喜欢保守的第一条路，那今天，我就不留人看守了，以免被误会成变态。明天见。”
“明天见。”
房门咔哒一声关上，十几秒后，确认脚步声确实远去，四周只剩下自己，林未觉才猛地松了一口气，完全放松了身体，躺了回去。
顾千执不忙着跟他要答案，他其实也不担心自己的下落不明会给剧组带去多少困扰。
先不说原著剧情的可信度究竟还剩下多少，但就按照已知的剧情来说，‘林未觉’在火海中重伤、死在icu之后，剧组的反应是把新闻压下来、对外尽可能地隐瞒，并且还安排了‘林未觉’的助理，在微博上像往常那样活动，伪造其还活着的假象。
这一切，都是为了让电影能够正常上映，毕竟电影的最后一幕，也是演员临死前的最后一幕。
等到两个月后，电影上映三天后，死讯才在最恰好的时机爆出。
林未觉之死，第一次炒作了电影的热度，而‘因含有残忍血腥场面’被勒令下架删减，则让《天行五常》炒作了第二次热度。哪怕重新上映后没了那经典的一幕，也挡不住网络上大量流传的未删减版，阻拦不了他们名利双收。
就算是微博……也可以用‘存稿箱内的定时发送’来洗白剧组的行为。
林未觉光看原著，只觉得这些人都是些吃人血馒头的渣滓，反过来对于这个‘白月光’角色一飞冲天的超高名气，也保持怀疑态度。
如果当初他没有被曝出死讯，那些在网络上狂欢尖叫哭泣的人们，还会声称自己是‘林未觉’的真爱粉吗？这难道不算是逝者效应？
粉丝也好，原著中在他死后，表现出极大悔恨、愧疚、求而不得的渣攻们也好。
比起顾千执说到的那些……他更想看到的，是自己依然活着的时候，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面孔。
林未觉闭上眼睛，开始闭目养神。
身上的外伤基本都是撞碎玻璃时留下的割伤，没有伤及要害，此时都结痂了，只要不去乱动，基本不会有哪里疼到不能忍。此时即便有些无聊了，他也没打下床走走的心思，只是伸手拿起了床头盒子里的手机。
开机之后，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开机密码，试了一下，发现刚开机时不能用指纹解锁代替，正苦恼地盯着看，才发现还能人脸识别，连忙对准了自己成功开机。
这一瞧，他才在眨眼间注意到自己的真实面容。
片刻的愣神之后，林未觉把手机相册翻了翻，找到了一些自己的自拍，与手机前置摄像头的样子对比一下，发觉这个书里的‘林未觉’，和自己本人其实长得有七分相似。
只是相比之下，这个演员‘林未觉’的五官线条要更加温和一些，眉峰也不会显得太厉害，唇珠更加饱满，皮肤也保养得更好，相册中的眼神看起来更是无害可欺，明亮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。
而他记忆中的自己，虽然相似，但嘴唇很薄、颜色也浅，眉眼透着冷锐，双眼皮也似刀削狭长，很容易给人审视评判的压力，皮肤虽然不差，但常年因为加班挂着不轻不重的黑眼圈，一旦脾气差起来，更是阴沉易爆。
要他以气质完全相反的小鹿人设活下去，反倒比假死更难为人了。
正琢磨着自己这张脸，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，将他吓了一跳。
十几条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的提示弹出，并且都来自于同一人——纪杭。
算算时间，到这个点，剧组着火的事应该已经传到纪杭耳朵里了。
林未觉打开一看，内容都很短，前几条都是在问他人在哪儿，有没有出事，以及让他看到立刻回电话。
至于后几条……
‘未觉，你不会有事的，不要吓我了。’
‘他们都骗我说找不到你，你躲去哪里了？’
‘我知道你一定没事的，我等你的消息，你答应过我，会努力好起来的。’
‘我找不到你，怎么办，我找不到你了。’
‘都怪我没有在现场陪你一起……’
‘你恨我吗？’
最后几条，已经全都是些胡言乱语了，纪杭在短信里不断重复着道歉的话，一会儿求他骂自己打自己，一会儿说都是他的错，一会儿又求他不要恨、不要怪自己。
林未觉越看越快，在他看的时候，短信还在不断地涌入这个手机，震得他手掌发麻，心烦意乱，最后干脆调了静音。
刚放下手机，房门又被敲响，是护士端着晚餐进来了，并给了他几粒药，林未觉仔细询问后又要来了药品包装，确认是防止伤口感染，以及辅助治疗轻微脑震荡的，才放心服下。
